白灰

【三七】Señorita Siren

- 勿上升真人

- OOC全是我的，只当是探索平行世界多样性

明明在暴风雨来临的时候天气应该凉爽一点的吧，为什么长隆的空气却又闷又热，让人几乎透不过气来，一呼一吸间都充斥着无处可逃的窒息感。

无力地关上门靠在门背上，眼前被虚空寂静的黑暗包围，许佳琪觉得自己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平日里热闹拥挤的宿舍骤然间变得空荡冷清这个事实，不算太难，但也并不容易。

深深地呼吸了几次后，她感觉自己心情平复了一些，终于撑起身，在眼睛适应昏暗光线后注意到通往阳台的玻璃门边坐着一个人影，差点被吓了一跳：“戴萌？”

戴萌怎么不开灯还躲在角落里吓唬人，她往前走了两步，却在顷刻间识别出那人的轮廓，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往上涌，头晕目眩得近乎站不住。

“戴萌去别的寝室串门了，”熟悉而令人心安的嗓音随之响起，带着些不好意思的笑意，“我就是来找你唠唠嗑。”

啊，对，她们寝室也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许佳琪心里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远处射灯的极光在乌云翻涌的夜空中一闪而过，重新跌入繁华都市的熙攘喧嚣。

她咬着下唇，明知道对方不会接受，却还是不甘心地抱着一丝希望，小声提议道：“你要不，搬到我们寝室来吧。”

“啊？”那个人好像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后便连连拒绝到：“不了不了，马上就走了，搬过来多折腾啊。”

许佳琪几乎已经习惯从这个人口中听到各种委婉或直白的拒绝了，但是在听到她说“马上就走”几个字的时候心里还是像被钝钝地割了一刀，往外汩汩地涌着血。

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

“孙芮……”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像是在云端之上漂浮，动摇而脆弱，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似的，“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那个人便适时地安静下来，宿舍内的氛围狭促而沉闷，只有铺天盖地的暴雨倾落而下，砸在玻璃窗外的阳台上，于高楼处听外面风声呼啸如嘶，格外令人心惊。

而这份不安只持续了短暂的片刻。桌上的小台灯被“啪”地一声拧开，孙芮墨染的黑眸在昏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开口还是那副低沉温柔到像是在哄小猫一样的语调：“那不行，我找你就是来唠嗑的，你咋能不让我说话呢。”

已经到现在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可说的，说了……又有什么用呢？许佳琪眼眶都红透了，鼻尖酸涩得难受，却还强迫自己对上那个人真诚得过分的眼睛，闷闷开口：“你想说什么？”

“我……”孙芮顿了一下，起身搬了个椅子过来让她坐在旁边，晃晃悠悠又耐心十足地开始琐碎念叨，“我就是想说，我们几个来之前都知道早晚是这么个结果，所以你也别太难过，你这人就是喜欢和自己过不去……”

“以后的路还长，和团里的人搞好关系，我知道你能行的，她们几个人都还不错……缘分嘛，就是一段一段的，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呗……”

后面的话许佳琪听不太清了，她甚至懒得再去敷衍地点头。眼泪不受控制地直往下落，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她在心里无声地恳求着，却通红着眼睛，抿紧了唇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

直到最后模糊地听见那人支支吾吾的声音：“还有，还有就是，我喜欢你。”

什么？她蓦地愣在那，简直要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对方，泪水还挂在脸颊边上。

孙芮平日里常被戏谑为正气凛然的俊脸上露出微微羞赧的笑意，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低低地又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

这是什么意思？心里涌上的竟不是喜悦，她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人，敏锐地捕捉到那双漆黑眼睛里蕴藏着难以名状的无尽悲伤，酸楚之余也暗自恼火，却无处发泄。

“为什么要现在说这个？”喑哑的声音里极力压制着愤怒，许佳琪并不是想去责怪什么，但是她隐隐预感到哪里不对，她觉得自己正在失去眼前这个人。

“因为，再不说就来不及了啊。”

窗外耀眼的紫光骤然将深沉浩瀚的夜空撕开一道裂口，许佳琪没有听到紧随其后的惊雷炸裂，她抓紧孙芮的领口凑过去，堵住了那双还在启合的唇瓣，耳畔被血液奔涌流过的轰鸣声所淹没。

孙芮任由她发狠地吻着自己，激烈到甚至称得上蛮横粗暴的吮咬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当舌尖尝到眼泪微咸的苦涩，这些肉体上的疼痛便显得微不足道了。她伸长胳膊环住许佳琪的腰身，揽着她更贴近自己。

被咬破的地方渗出淡淡血丝，嘴唇红肿着隐隐作痛，但是孙芮没工夫去管了，她低头用下巴磨蹭着埋在自己颈窝里闷声啜泣的毛茸脑袋，轻轻顺着她的脊背安抚。

“我一直都挺喜欢你的，只不过没好意思告诉你。”

热烫的眼泪如雨滴落在锁骨上，怀里的人抗议似的摇着头不想听她继续说，却咬紧了唇压抑着喉咙间的细碎呜咽，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孙芮想劝她说许佳琪你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都跟着疼。犹豫了一下又硬生生地忍回去，心疼就疼着吧，哪能不让人哭呢，她抬起脸让自己眼里溢满的泪水不要滚落下来，开口时声音里却已带了几分哽咽。

“其实我刚来的时候吧，就没想着自己能待多久。和你在一个队就挺满足的，整天一起训练，一起玩儿……嗐，我那时候就想，你要是真能跟我私奔多好啊。”

“直到二公的时候，你可能都不知道，有天晚上，我都准备回去了，路过你们练习室，看到你跟别人抱在一起，我一下子就转回去接着练了。”

“啧，你也别自恋，我那是为自己努力……就突然开窍了呗，觉得难得来一趟，总共也没几次上台的机会，还不抓紧时间练练，出去以后有的是时间把觉补回来。”

“三公又能和你在一组真是太好了，我真的特别不喜欢扎那双马尾，但是看到你也扎成这样心里一下子舒坦多了，没有，其实你扎双马尾挺可爱的嗯……就是看上去有点傻。”

“这次能和Ella老师合作唱这歌也算是圆了我的一个心愿吧，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孙芮说得缓和而温柔，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说出口的话听起来尽量积极向上一些，把那些负面的、不那么合时宜的话从嘴边又咽了回去。

比如“你和刘令姿跳的双人舞看起来真的挺般配的，我都有点吃醋了”，怎么能承认自己吃醋，她才没这么小心眼。

又比如“结果最后还是没法和你一起出道，我又只差了一步”，太丧了，这话听起来她自己都觉得丧，怎么能说出来惹许佳琪更不开心。

再或者“以后记得回嘉兴路看看，有空了常聚聚”这种话，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她要是真相信以后还能有机会见面现在就不会在这逼逼叨叨了。

怀里的人似乎哭得累了，这几天情绪起伏也大，就这么窝在自己肩头睡了过去，安安静静得像个小猫。孙芮抬手轻轻揉着她毛茸的脑袋，终于允许自己掉了泪下来，在窗外的电闪雷鸣的嘈杂中无声无息地痛哭。

她有时候会想，都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可能许佳琪一直以来对她念念不忘就是因为她从来都没说过一字半句的喜欢，她也正因为如此，久久坚持着更不肯说。

现在我说了，你是不是可以放下我往前走了，前面的路还长着呢，就算没有我，你也要好好地走下去。

她极尽温柔、几乎是气音般的话语轻飘飘地融化在暗夜肆虐的风雨声中。

“许佳琪，我喜欢你。”

 

End